目的  探究校园绿地空间与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的关系，为基于校园绿地空间暴露的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干预提供参考。

方法  2023年8月至12月，采用分层整群随机抽样法在云南省九个市及自治州抽取9所小学、3所九年一贯制学校、11所初中和3所高中的学生进行心理健康问卷调查，校园绿地空间采用归一化植被指数（normalized difference vegetation index, NDVI）进行评价，采用χ²检验和线性回归法进行数据分析。

结果  共纳入4 003名学生，其心理健康均分为（1.96±0.68）分，其中1 319人（32.95%）存在轻度心理健康问题，291人（7.27%）存在中度心理健康问题，26人（0.65%）存在较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8人（0.20%）存在严重心理健康问题。不同性别、年级间的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得分均具有显著差异（P＜0.01）。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NDVI_校内（r=-0.05）、NDVI_500 m（r=-0.09）与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得分呈负相关关系（P＜0.001）。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性别、年级、NDVI_校内、NDVI_500 m是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因素（P＜0.001）。

结论  有必要针对不同性别和年龄中小学生开展心理健康教育。

青少年心理健康是衡量一个国家未来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指标。随着社会经济快速发展，新型环境行为风险因素正在成为影响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新推手[1]。随着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居民生活绿地空间接触率不断降低[2]。中小学生在校时间过长，其中部分小学生在校时间长达9小时，中学生则在12小时及以上[3-4]。学生在校时间延长可能会增加其心理安全风险，校园绿地空间暴露可能对学生的健康风险也有一定影响[5-6]。

绿地空间是促进城市居民身心健康的重要生态资源，可以改善城市局部气候，减轻城市热岛效应和空气污染等环境压力源[7-9]。同时它还可以通过为人类拓展身体活动空间，增加社会交往活动，提升社会凝聚力，缓解压力和恢复精力等路径改善人体心理健康状况[10-11]。有学者认为绿地空间对人体健康存在消极影响，绿地植物可能引发花粉过敏、病虫害、生物入侵等，从而对人类生活产生负面效应[12]。此外，公共绿地可达性呈现不平等的现象，可能对部分个体健康造成不公平的影响[13]。校园绿地空间是塑造中小学生健康理念和影响其心理健康状况的重要因素。本研究旨在研究校园环境与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的关系，以期为新修校园规划、校园环境改造设计与改善学生心理健康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3年8月至12月，选择云南省中小学生为研究对象进行问卷调查。纳入标准：①于本校就读三个月及以上；②认知健全，语言表达能力正常；③自愿参与调查。排除标准：①监护人或本人拒绝参与调查；②精神明显异常，无法独立完成调查；③对调查充满极度负面情绪。本研究经云南师范大学生物医学研究伦理委员会批准通过（ynnuethic2025-043），并获得学生及其监护人知情同意。

调查采用两阶段分层整群随机抽样。第一阶段（分层抽样）：将云南省划分为9个地理单元（4个地级市+5个自治州），在每个单元内按学校类型分层（小学/九年一贯制/初中/高中）。第二阶段（整群随机抽样）：①使用SAS 9.4软件生成随机种子数（Seed=202 308），对每层学校名单进行随机排序；②按比例抽取26 所学校（小学：九年一贯制：初中：高中=9 ∶ 3 ∶ 11 ∶ 3），确保每层至少1所学校；③在入选学校中，以自然班级为整群单元。小学 /九年一贯制（1~6年级）：通过随机数字表抽取4~6年级班级（每个年级随机抽1个班），初中：独立随机抽取初一至初三各1个班，高中：随机抽取高一、高二各2个班（高三因高考未纳入）；④对山区学校（班级数 ≤3的学校）采用全样本抽取和邻近学校匹配补偿策略。

依据中国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14]和2022年本省中小学生在读人数[15]，设置总体率（Q）为42.1%。样本量计算公式为n=[Z²_a/2×Q×(1-Q)]/d²，其中Z_a/2=1.96，Q=0.421，d=1.6%，计算出最小样本量为3 658人。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情况调查表

一般情况调查表包括调查对象的性别、年级、户口类型、是否留守儿童及就读学校。

1.2.2 学生心理健康自评量表

采用王极盛等编制的学生心理健康自评量表（Mental Health Inventry of Middle-School Students，MMHI-60）[16]，量表分为10个维度，包括强迫症状、敌对、偏执、抑郁、人际关系敏感、适应不良、焦虑、情绪不稳定、学习压力感和心理不平衡，每个维度各6个条目，总共60个条目。量表采用五级评分方法，从无至严重分别计1~5分，0~1.99分表示无心理健康问题，2~2.99分表示存在轻度心理健康问题，3~3.99分表示存在中等程度心理健康问题，4~4.99分表示存在较严重心理健康问题，5分表示存在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17]。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97[18]，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能有效评估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状况。

1.2.3 校园绿地空间数据

校园绿地空间采用归一化植被指数（normalized difference vegetation index，NDVI）评价，其中包含所涵盖的所有绿地植被和湿地[19]。根据学生就读学校，从高德地图开放平台获得对应学校的应用程序接口（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API），再通过AriGIS 10.8绘制学校位置。以学校为中心建立缓冲区，缓冲区包含校园内、校园500米、校园1 000米、校园1 500米、校园2 000米[20]（以NDVI_校园、NDVI_500 m、NDVI_1000 m、NDVI_1500 m和NDVI_2000 m表示）。最后再依据国家生态数据中心获得的“2022年中国30米分辨率年最大NDVI”数据[21]，提取学生学校地缓冲区内归一化植被指数平均值。提取学校NDVI值，并将学校名称进行编码化处理，见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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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1 校园内外绿地空间数值

  Table 1.Numerical value of green space inside and outside the camp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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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质量控制

为确保问卷质量，开展研究前对调查员进行统一技术培训，并事先征得校长、学生及家长的知情同意。调查时，调查员详细说明问卷填写规则，包括匿名填写、独立作答等。现场发放纸质问卷，回收时严格检查无缺页漏填，确保信息完整。

1.4 统计分析

使用Epidata 3.1软件编码录入数据，剔除漏填超过5%和逻辑混乱的数据。通过SPSS 26.0软件分析研究对象的基本情况，采用χ²检验比较不同人口学特征与心理健康检出率。利用Pearson相关分析探讨校园NDVI与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的相关性。将χ²检验和相关性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纳入多元线性回归，其中B为非标准化回归系数（表示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原始影响程度，即自变量每增加1个单位时，因变量预期变化的单位数），Beta为标准化回归系数（表示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程度，但所有变量均经过标准化处理）。

2 结果

2.1 云南省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状况检出情况

本次共调查4 328人，剔除无效问卷325份，最终回收有效问卷4 003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1.35%。其中男生1 937名（48.39%）、女生2 066名（51.61%），四年级357名（8.92%）、五年级396名（9.89%）、六年级450名（11.24%）、初一893名（22.31%）、初二789名（19.71%）、初三628名（15.69%）、高一240名（6.00%）、高二250名（6.25%）。调查的4 003名中小学生中，MMHI-60总均分为（1.96±0.68）分，其中2  359人（58.93%）不存在心理健康问题，1 319人（32.95%）存在轻度心理健康问题，291人（7.27%）存在中度心理健康问题，26人（0.65%）存在较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8人（0.20%）存在严重心理健康问题。学习压力得分最高（2.15±0.95），适应不良得分最低（1.75±0.70）。强迫症状在心理健康各维度中检出率最高（54.63%），心理不平衡在心理健康各维度中检出率最低（28.75%），见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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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2 云南省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状况检出情况

  Table 2.Mental health status of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students in Yunnan Provi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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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不同组别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比较

不同性别的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存在显著差异（P＜0.001），女生检出率高于男生。各年级间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存在显著差异（P＜0.001），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在中学阶段随年级的增加而提高，见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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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3 不同组别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比较（n，%）

  Table 3.Comparison of the detection rates of mental health problems among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students in different groups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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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中小学生校园绿地空间与心理健康的相关性分析

中小学校园绿地空间与学生心理健康总得分均存在显著负相关性（P＜0.01）。其中校园内NDVI、NDVI_500 m、NDVI_1000 m、NDVI_1500  m和NDVI_2000 m均与中小学生强迫症状、抑郁、焦虑、学习压力、适应不良等维度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P＜0.05）。NDVI_500m与学生的敌对维度呈负相关关系（P＜0.05），见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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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4 中小学生校园归一化植被指数与心理健康得分的相关性（r）

  Table 4.Correlation between campus normalized difference vegetation index and mental health scores of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students (r)

  注：*P＜0.05，**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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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相关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

以中小学生心理健康为因变量，将单因素分析和相关性分析中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因素作为自变量（性别、年级、NDVI_ 校内、NDVI_500 m、NDVI_1 000 m、NDVI_1 500 m、NDVI_2 000 m）纳入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表明，性别、年级、NDVI_校内、NDVI_500 m是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P＜0.001）。性别为女、不同年级与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问题呈正相关关系；NDVI_校内与学生心理健康总分呈正相关关系，即校园内绿地空间越大学生心理健康总分越高；校园NDVI_500 m与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得分呈负相关关系，即校园周围500  m绿地面积越大，学生心理健康得分越低、心理健康状况越好。见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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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格5 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相关因素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Table 5.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factors related to mental health of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stud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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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云南省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为41.07%，高于边境民族地区4至9年级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38.27%）[22]，与2022年全国24 758名中小学生焦虑等心理问题检出率（40.7%）基本持平[23]，低于山东省中小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46.41%）[24]。这可能是由于边境民族地区的调查对象为4至9年级学生，而本研究调查对象纳入了高中生，后者的学习压力和升学焦虑更大[25]，导致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更高；云南省青少年总体幸福感较高[26]，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与全国检出率几乎持平；云南省中小学生平均睡眠和锻炼时间长于山东学生[27-28]，这可能是导致云南省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低于山东的原因之一。

女生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风险高于男生，与国内外许多国家的研究一致[29-31]。这可能是由于性别规范和刻板印象影响青少年时期的男生和女生的成长轨迹，从而造成特定的健康风险[32]。此外，女生承受的压力过大时，更容易遭受持续的悲伤或产生绝望情绪[33]，对心理健康具有一定的负面影响。随着年级的增加，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率更高，这与天津市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检出情况一致[34]。这可能是由于中小学生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随年级的增加而增长，且周末使用时间较非周末更长[35]，过度使用电子产品严重影响了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

研究发现，校园周围NDVI_500 m与学生心理健康得分呈负相关关系，即校园周围500 m绿地空间越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越好，与国外相关研究[36-37]一致。原因主要有：第一，校园周围绿地空间作为城市自然景观，具有观赏、保持生物多样性和降低噪声污染等作用，学生直观接触有助于其减轻压力、恢复注意力和减少环境暴露风险[38]；第二，校园周围绿地能通过植物的蒸腾、阴凉效应和遮阴作用减轻城市热岛效应，影响校园周围微气候，有助于提高学生生活质量[39]；第三，校园及其周围绿地空间可以为学生提供运动环境和娱乐场所，学生在锻炼身体的同时还可以进行娱乐和社交活动，从而缓解心理压力[40]。

研究还发现，NDVI_校内与学生心理健康得分呈正相关关系，即校园内绿地空间越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越差。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可能是：首先，学生在校期间绝大部分时间均在室内学习 [41]，难以有效参与校园绿地互动[42]，导致校园绿地空间与学生接触绿地可达性降低，这可能是造成青少年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重要原因[43]；其次，校园内和校园外部分区域绿地特征不同，绿地空间的较高植被密度可能会降低个人特征在感知、体验生物多样性和获取心理健康的作用，甚至出现反向作用[44-45]；此外，由于校园绿地空间形态单一，能供学生身体活动、嬉戏打闹的空间较小；最后，绿地空间中的花粉过敏也可能会对学生身心健康造成危害[46]。

综上，云南省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状况与性别、年级、校园和校园周围不同缓冲区的绿地空间相关。有必要针对不同性别和年龄中小学生开展心理健康教育，同时加强校园与校园周边不同距离内的绿地空间质量检测，加强城市健康环境建设，提升城市与校园空间规划和建设合理性。本研究仍存在一定局限性，如缺乏纵向测量指标，对学生心理健康状况的周期性和全过程监测不充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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