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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 基于文献计量学分析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研究现状及热点趋势。
方法 收集中国知网及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中的中药复方拆方相关文献，使用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21、VOSviewer 1.6.20和CiteSpace 6.4.R1软件可视化分析该领域的发文量、作者和机构合作、期刊分布、高影响力文献、关键词等。
结果 共纳入1 042篇中文文献，该领域研究始于1983年，目前发文量及关注度较前期明显下降。共有来自443家机构的861位学者参与了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研究，但学者合作深度有限。期刊分布显示，该领域文献多发表在中医药类期刊上。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研究重点包括复方拆方的临床疗效及作用机制等；聚类分析得到10个有意义的结果，并可分为三个子研究主题。突现分析揭示了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热点变化，近年来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中药复方拆方的机制方面。
结论 中药复方拆方研究热点经历了由各中药复方拆方的实验研究向拆方作用机制研究的转变。目前该领域研究存在关注度下降、合作深度广度有限、重点关注内容集中等特点，未来应在深化合作的基础上进一步把握研究热点与重点，推动中药复方拆方研究的高质量发展。
中药复方拆方研究是指将复方中的中药逐步减去一味或几味，进而观察该方的疗效变化，是提取方剂中最精炼、最符合临床应用配伍组合的过程[1]。作为中药复方领域研究的重要内容，拆方研究可为中药方剂的剂型改革提供理论依据，也有助于阐明方剂配伍的科学性并可确定复方中的主要活性物质，且在精简方剂及寻找配伍中药最佳剂量比方面有广泛应用。中药复方拆方的常用研究方法主要以观察拆方后疗效变化或寻找有效成分为主[2-3]，目前中药复方拆方已成为复方研究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也是中医药实现现代化创新发展的基石。有关中药方剂拆方疗效变化及作用机制的学术报道在本领域研究中一直占据重要地位，如Shi等通过实验发现，脑络心通方对脑缺血再灌注大鼠脑血管再生的促进作用优于其益气拆方组及活血通络拆方组[4]；Liu等基于复方拆方探讨了麻黄连翘赤小豆汤改善特应性皮炎的机制，结果表明，清热利湿是特应性皮炎治疗的关键疗法，且全方组的疗效最佳，内清拆方组及外释拆方组的疗效次之[5]。作为描述及分析领域研究动态与进展的重要手段，文献计量学可基于已发表的相关学术成果直观展示该领域的研究现状、重点热点及潜在研究方向。本研究以中药复方拆方领域已发表的相关文献为数据来源，系统梳理总结该领域的研究成果及现状，挖掘领域研究热点，以为该领域未来研究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中文文献以中国知网为数据来源，收集建库至2024年12月31日的文献，检索方式为主题词和同义词的组合模式，文献范围为医药卫生科技领域。检索主题词为拆方OR拆解方OR拆方研究OR拆方理论OR复方拆方OR配伍拆方OR组方拆方等，同时勾选同义词拓展选项以更全面地检索文献。纳入标准：研究主题或内容与中药复方拆方相关的中文文献；排除标准：英文文献、会议论文、短篇报道、硕博士论文及其他主题非相关性文献。
英文文献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WOSCC）数据库为来源，检索主题词包括separated prescription*、disassembled prescription*、disassembled formulae、disassembled formula，检索页面为“Advanced Search”，检索方式为“Exact Search”，时间范围不做设定。纳入标准：①文献类型为“Article”或“Review”；②语言为“English”；③研究主题或内容与中药复方拆方相关的文献。排除标准：①短篇报道、会议论文等；②关键词等重要信息缺失的文献。
1.2 文献下载及数据处理
下载符合要求文献的文本格式，并将其转置为CiteSpace 6.4.R1软件可识别的“Converted”格式。借助“.alias”文档规范文献数据中出现的同义词或近义词以及同一机构的不同下属单位，以排除其对共现结果的影响。如“拆方研究”“复方拆方”“拆解方”“拆方”“配伍拆方”“组方拆方”等统一为“拆方”；“上海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上海中医药大学肝病研究所”“上海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上海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上海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等统一为“上海中医药大学”。
1.3 数据可视化分析
将文献数据导入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21、VOSviewer 1.6.20和CiteSpace 6.4.R1软件，对领域发文量、作者机构合作、期刊分布、高影响力文献、关键词共现、关键词聚类及突现等进行分析和可视化，并结合相关专业知识解读图谱背后的隐藏信息。关键词共现分析选择最小生成树（minimum spanning tree，MST）算法，获得知识图谱，并在此基础上进行聚类分析。作者及机构共现知识图谱中的节点大小表示发文量多少。聚类结果的评价指标主要包括聚类模块值（modularity，Q）和聚类轮廓平均值（Silhouette，S），其可信度的评价标准为Q＞0.3且S＞0.7[6]。
2 结果
2.1 发文量
检索中国知网得到1 799篇中文文献，检索WOSCC得到79篇英文文献。由于英文文献样本量有限，故本研究以符合纳入标准的中文文献为研究对象。最终纳入1 042篇中文文献，依据各年度发文量绘制中药复方拆方领域发文趋势，见图1。本领域相关研究始于1983年，年均发文量约为25篇。2015年后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年发文量呈波动下降趋势，领域关注度进一步降低。
2.2 作者机构合作分析
经机构合并后，共有来自443家机构的861位作者参与了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研究；其中69位作者的发文量≥6，41家机构的发文量≥6，其合作共现网络见图2、图3。各学者及机构的节点中心性均较小，作者合作多存在于机构内部。发文量较多的学者以张冬梅、翟文生、任艳玲、李宇航等为代表，见表1；北京中医药大学、上海中医药大学、湖南中医药大学、辽宁中医药大学、陕西中医药大学等机构的发文量较多，见表2。
2.3 期刊分布
1 042篇文献发表在220种期刊上，其中中国实验方剂学（78篇）、时珍国医国药（48 篇）、中华中医药学刊（47篇）、中华中医药杂志（46篇）、中药药理与临床（33篇）等期刊的载文量最多。载文量较多的期刊见图4，这些期刊共发文453篇，占比43.47%。
2.4 高影响力文献
高被引及高下载量文献不仅反映了单篇文献的学术影响力，也一定程度上揭示着本领域的研究侧重[7]。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高被引及高下载量文献见表3、表4，由各文献的研究内容可知，高影响力文献的研究侧重于中药复方拆方的临床效果及机制探讨等方面。如相关研究发现补阳还五汤中补气药组拆方及活血药组拆方具有协同作用，而黄芪组拆方与活血组拆方对脑缺血再灌注大鼠模型的细胞凋亡作用无明显差异[8-9]。
2.5 关键词共现
关键词是文章内容的高度凝练与核心[10]，通过分析本领域文献中的重要关键词可准确把握中药复方拆方的研究现状及重点。经关键词同义或近义合并后，本领域共有816个关键词，累积出现2 442次。经关键词MST裁剪的共现网络见图5，该图由816个节点及673条边组成，图谱密度为0.002。各关键词首次出现的年份见图6，可见本领域的重要关键词多出现在2015年前，当前的研究热点并不突出。本研究中的高频关键词见表5，可见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研究复方以半夏泻心汤、右归丸、乌梅丸、二仙汤、左归丸、补阳还五汤等为代表；实验对象涉及大鼠、小鼠等；拆方药效验证疾病包括溃疡性结肠炎、骨关节炎、动脉粥样硬化、肝纤维化、肾间质纤维化等。
2.6 关键词聚类
基于对数似然比（log-likelihood rate，LLR）的K均值聚类算法可依据数据间的相似性及其分布特征将关联性较强的关键词聚为一组，以发现研究领域内的子主题并明确主要研究方向[11]。本研究共得到10个聚类，其可视化结果见图7。该聚类结果的Q=0.782 6，S=0.944 5，说明所得的聚类结果层次合理、可信度较高。各聚类方向的时间峰峦展示见图8，其中拆方、半夏泻心汤、大鼠、小鼠、动脉粥样硬化、补肾活血等聚类的研究延续性得以保障。结合各LLR标签词可知，本领域研究的子主题可分为中药复方拆方的实验研究、功效机制研究以及药效学评价等方面，见表6。其中拆方实验研究涉及聚类半夏泻心汤（#1）、大鼠（#3）、二仙汤（#4）、小鼠（#5）、正交设计（#6）、乌梅丸（#7）等；聚类凋亡（#2）以及细胞凋亡、细胞周期、蛋白多糖、增殖、炎性介质等关键词为中药复方拆方功效机制方面的内容；拆方药效学评价内容则涵盖动脉粥样硬化（#8）、补肾活血（#9）等聚类以及血脂、活血化瘀、温肾益精、反流性食管炎等关键词。
2.7 突现分析
突现是指在特定时间内关注程度急剧增加的关键词，突现值越大表明该关键词的研究热度越高。突现分析可反映研究领域不同时期的研究热点及变化，也可预测未来研究趋势[12]。设定关键词最低突现时间为3，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突现强度较高的关键词见图9，其中红色区域是关键词的突现持续时间，表明关键词在这段时间内突现。可见，右归丸（6.83）、半夏泻心汤（6.31）、左归丸（6.26）、正交设计（5.42）、二仙汤（4.72）、龟鹿二仙胶（4.17）等关键词的突现强度较高，这些突现词多是拆方领域研究较多的中药复方。如Nan等借助多种生物技术探讨并发现了右归丸全方与脂质体模拟生物膜间的相互作用较其补阳组、补阴组拆方更有利、更稳定[13]。近年来持续突变的关键词包括含药血清、细胞增殖、氧化应激、炎症因子等，表明近年来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热点研究主要集中在复方拆方的机制方面。
3 讨论
作为明确中药作用机制及丰富中医药基本理论的重要手段，中药复方拆方研究在阐明配伍方剂中各中药具体疗效的基础上，也能进一步揭示中药复方作用的物质基础[14]。文献数据表明，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相关学术成果以我国学者贡献最高，且相关研究成果多发表在中医药类期刊上。本领域最早的研究报道刊载于1983年[15]，但随后十几年相关学术成果数量并不显著，可能与拆方研究方法单一、研究重点不突出等因素有关。1995年后该领域学术成果增长较快，学术关注度进一步提升。随着中药复方拆方研究的深入，基于传统中医药理论、中药化学理论、数理原理等模式的研究途径，以及方药方证对应等实验方法的进步极大地丰富和促进了拆方研究领域的发展[16-17]。目前有关中药复方拆方在方剂配伍疗效阐释及作用机制揭示方面的报道屡见不鲜，如袁亚美等研究了射干麻黄汤及其辛味、苦味拆方药组对哮喘大鼠气道炎症的作用，发现苦味拆方药组抑制炎症因子的效果更佳，其机制可能与辛味相关蛋白被抑制及苦味相关蛋白被激活相关[18]。Xu等从拆方角度探讨了黄连干姜汤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的机制。研究结果表明，在该方剂中寒性中药主要发挥抗炎作用，温性中药则在保护肠粘膜屏障方面效果显著[19]。同时，拆方体现着中医辨证论治的思想，拆方研究对验证方剂配伍的科学性、探索方剂的配伍机理以及寻找新的方剂组合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如通过拆方可较为准确地确定复方中发挥治疗作用的中药及其贡献，也能发现复方中药的配伍规律或最佳组合，并在此基础上精简方剂等[20-21]。
通过分析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作者及合作机构可快速了解本领域的研究状态，进而为未来研究策略的制定及调整提供参考。中药复方拆方领域形成了以张冬梅、翟文生、方肇勤、王和鸣等为核心的学者团队，研究内容涵盖了拆方中药的效果评价、机制探讨、拆方方法、拆方与全方功效对比等诸多方面[22-24]。机构方面以上海中医药大学、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北京中医药大学、河南中医药大学等发文量较多。可见，本领域研究所涉及机构多以大学为主，且相关报道以动物模型或实验研究为主。这说明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相关研究仍停留在基础实验验证阶段，而临床应用类报道较少。
出现频次≥10次的关键词有18个，可将这些重要关键词归纳为拆方领域的研究复方、实验对象及拆方药效评价等多方面。聚类分析也提示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子主题涉及拆方实验研究、功效机制及药效学评价等，这与关键词共现结果基本一致。拆方研究是中药复方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实验通过全方与拆方的疗效对比证实中药方剂的疗效发挥不是单一中药或化学成分的简单加合，而是存在其内在的配伍合理性[25]。同时，拆方是以观察对比拆方前后的疗效变化为常见研究方法，且多通过正交设计法、撤药分析法及简单拆方法等考察各拆方组与全方组对于疾病的治疗效果，这在揭示各拆方药效与全方差异的基础上可进一步明确中药复方的组方原理及全方药效。可见，拆方研究可通过明确各配伍中药的具体功效和作用机制以阐释该中药复方配伍的科学性。如李梦雯等通过实验证实麻杏石甘汤全方的各组方中药具有协同增效的作用，虽然麻杏石甘汤全方对于加重型哮喘气道炎症的干预作用优于各拆方组，但不同拆方组在改善气道高反应性、抗过敏、抗炎等方面各有贡献[26]。另外，疗效最大化、毒副作用最小化是中药复方拆方的主要目标，也是发现减毒增效最佳中药配伍组合的重要途径。本研究发现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研究复方以半夏泻心汤、右归丸、乌梅丸、二仙汤、左归丸、补阳还五汤等为主，实验对象则以大鼠、小鼠等为代表。此外，拆方、半夏泻心汤、大鼠、小鼠、动脉粥样硬化、补肾活血等聚类所代表的研究方向在时间上较为连续，这说明拆方的药效学评价及机制研究一直为本领域的重点课题。
虽然研究表明中药复方拆方具有一定的学术意义及研究价值，但当前复方拆方研究仍存在以下问题：首先，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研究内容同质性较高，当前该领域研究多聚焦于借助药理实验或化学实验验证复方中各中药的有效性。虽然含多味中药方剂中各中药间具有较为复杂配伍及作用关系[27]，但拆方研究无疑为探讨各中药配伍的合理性、方剂治疗的有效性等提供了可能。因此，未来研究应继续扩大复方拆方的研究范围或类型，保持该研究主题的活力。其次，当前该领域学术报道多呈现的是复方或其拆方作用于实验对象（如大鼠、小鼠等）的整体药效观察，较少涉及拆方领域的相关临床实际应用。同时，康静等指出拆方实验研究所用到的动物模型多缺乏中医药特色[28]，这可能是该领域临床实际应用较少报道的重要原因。未来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相关研究发展应立足中医药特色，并多采用复合中医辨证理论或病症结合的动物模型，并加快拆方成果的临床转化，以为临床实际提供有益借鉴。再者，自2015年至今拆方领域的发文量呈持续减少趋势，领域关注度呈逐步降低态势，亟待挖掘整理该领域的研究重点及热点，以指导未来研究。此外，本领域尚未出现影响力较大的学者，学者间的合作也多局限于本机构内部，跨地区、跨机构合作交流并不多，作者及机构间的合作强度及学术交流深度均十分有限，这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研究的学术交流与深度发展。未来在把握领域研究热点及重点的基础上，应加强机构学者间的学术交流构建学术分享平台以推动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研究的高质量、深层次发展，并在此基础上逐步推进拆方研究成果的临床应用及转化。
突现分析显示，右归丸、半夏泻心汤、左归丸、正交设计、二仙汤、龟鹿二仙胶等关键词的突现强度最高，说明中药复方拆方领域实验研究的关注度最高。借助相关技术并通过药理实验或药效评价实验可探讨验证复方治疗的有效性，同时，实验研究也是本领域2016年之前的研究热点，相关的其他关键词有方剂配伍、动物、实验研究、信号转导、大鼠等。中药复方拆方的研究基础是组方内各中药药理，可通过药理及化学实验验证中药复方的有效性[29]。以补阳还五汤为例，虽然各拆方组也能达到一定的疗效，但正是拆方组的协同作用使全方组达到最佳疗效[9, 30-31]。近年来，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的研究热点已转移至复方拆方的机制方面，相关突现词包括含药血清、细胞增殖、氧化应激、炎症因子等。拆方作用机制的研究多是基于血清药理学，并以药效学验证为主，提取实验动物的含药血清可有效避免诸多体外用药因素的干扰，能较为真实地反映拆方药物及其代谢产物的药理作用。刘波等探讨了二仙汤及其君、臣、佐、使拆方对成骨细胞分化的影响，发现二仙汤及其各拆方组均具有促进成骨细胞分化的作用，其机制是提高成骨细胞中碱性磷酸酶的活性，增强骨钙素和骨形态发生蛋白-2表达并增强矿化结节形成[32]。由此可见，本领域研究内容较为全面丰富，经历了由实验探究到作用机理探讨的转变。这提示相关研究人员在今后的研究中除关注复方拆方药效学评价等重点内容外，也应重视各拆方的作用机理以及各配伍中药协同发挥作用的原理，以丰富本领域的研究内容。
综上所述，拆方研究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及学术意义，中药复方拆方研究以国内为主，内容主要集中于拆方的实验研究及拆方药效评价等方面。其发展经历了由各中药复方拆方实验研究向拆方作用机制转变的过程，且研究内容呈现出点面结合、宏观与微观并重的特点。但本领域研究也存在研究内容单一、学术交流有待加深等问题。因此，未来应在加深学者合作交流的基础上把握研究热点及重点，在推动中药复方拆方领域研究向高质量发展的同时应立足中医药特色，相关拆方药效学评价及机制探讨等实验也应采用符合中医辨证特点的模型或指标，以加快拆方成果的临床转化，从而为临床实际提供有益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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